说来惭愧。
这还是两人头一次一块去看电影，过去那么多年，彷佛这种休闲的活动根本就不可能跟他们搭边。
两人都有些生疏。
其中周窈稍微要好点，秦幼恩追星，她先前陪着来过几次，倒是秦宴时有些可怜，从小到大，从未踏足过这种场合。
餐厅那边给的电影票是部很经典的爱情片，周窈上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次。
正是工作日，又是中午。
电影院人很少，又是这种老片子，放映厅根本就没坐满，除了周窈他们两个之外，也就一对情侣，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。
他们坐得靠后，自带了零食和饮料，凑在一堆小声地嬉笑。
周窈看了眼说，“我们坐中间吧。”
秦宴时自然没意见，电影票有赠品，爆米花和可乐，这些东西秦宴时当然见过，但他从未尝试过。
一来没必要，二来也算不上多喜欢。
电影开始。
现场灯光顿时全灭了，只留下最前面那扇大屏幕的荧光。
暗下来瞬间。
秦宴时下意识地看了周窈一眼。
周窈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，见状，秦宴时也没打算打扰她，扭过头也认真地去看。
《泰坦尼克号》。
长久不衰的经典之作。
秦宴时之前因为应酬，曾在剧场看过一次现场演出。
电影开头。
优美旋律响起的瞬间，周窈凑到秦宴时耳边小声地说，“hymn to the sea，这部电影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。”
“我听过。”秦宴时跟着表示，“南城有位女歌手唱这首歌很不错，以后我带你去听。”
以后。
曾经‘以后’这个词在他们之间那般遥不可及，可如今他们竟然也谈到了以后。
周窈微愣。
她垂着眸安静地点头。
浪漫爱情动人心扉，感人肺腑，当经典场景出现的瞬间，现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，就连后面那些学生也变得认真。
大船撞上礁石的刹那。
周窈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，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曾经湾城发生的那一幕，失去生命特征的周鹏，还有……昏迷的秦宴时。
她控制不住地攥紧双手。
啪的一声，半满的可乐直接喷了出来，旁边的秦宴时反应很快，在周窈根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赶紧将她手里的饮料接了过去。
昂贵的西装顿时变得湿淋淋的。
周窈慌张地连忙翻包，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秦宴时摇头，接过手帕随意擦了两下，便没有再管它，转而去握周窈的手，“空调开得有点低。”
闻言，下意识挣扎的周窈顿时老实了。
两人无声的牵手。
屏幕中的女主角开始哭泣，hymn to the sea再次响起。
周窈沉默地抬头。
放映结束，两人离开电影院，彼此的手并没有松开，爆米花只吃了一半，秦宴时索性带了出来。
往外走。
已是下午五点，天色还未变暗，但已经渐渐吹起风来。
秦宴时问，“要去散会儿步嘛？”
周窈点头，“爆米花不太好带回去，我记得前面有海鸥，要去看看吗？”
当然可以。
自从决定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之后，两人都是那般温柔，很认真地去准备，也很认真地遵守，彷佛他们真得在恋爱。
周窈抱着玫瑰，秦宴时捧着爆米花。
俊男美女本就吸睛，那束玫瑰开得又那般艳，过往行人忍不住回头，有些胆大的直接掏出手机偷偷地拍。
两人手牵着手走到观景台那边坐下。
旁边聚集了一大群海鸥，悠闲地蹲在台阶上梳理着羽毛。
有人特意带了东西过来喂。
见其中也有用爆米花的，周窈不禁心动，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，毕竟这样实在显得有些幼稚。
只是她的眼神太过直勾勾。
秦宴时想忽视都不能，他笑了笑，将手中爆米花递了过去，“要试试吗？”
周窈先是沉默，随即红着脸点头。
她只拿了一小把，因为不确定这些海鸥到底喜不喜欢吃，她捧在手心中，对着海岸举起手，没过一会儿，就有海鸥朝这边飞来。
白色飞鸟站在她手上，像来自天边的使者。
过了会儿。
其他海鸥也被吸引过来，周窈索引站起身来，走到一边，将爆米花撒在地上，她提着裙摆蹲下，嘴角带笑，柔和了她眉眼。
而秦宴时，就那么安静地在一边看着，他无需言语，毫无表情，唯有那深邃的双眸，在诉说着爱意。
就在这时。
有对老夫妇走了过来。
老爷爷不好意思地对秦宴时说，“我能要些爆米花吗？我爱人也想喂下海鸥。”
是对很得体的老人。
穿着干净，精神矍铄。
秦宴时自然不会拒绝，老爷爷替爱人道谢，细心地将爆米花装在袋子里，才朝爱人递过去，“去吧，小心点。”
老奶奶笑着点头。
等人走后。
老爷爷并没有离开，而是跟秦宴时站在一起，他顺着秦宴时的目光看到周窈，不禁问了句，“那位女士也是你的爱人吗？”
秦宴时微顿。
他很少在外面说起周窈的身份。
一是不怎么有这种场合，二是为了避嫌。
但此时。
晚风正好，海鸥也那般浪漫。
他颔首，“是，那是我妻子。”
“结婚多少年了？”好奇之心人皆有之，不分年龄，不分男女。
秦宴时说，“快要四年。”
“四年啊，那还长着呢，”老先生说，“我跟我爱人今年是第五十二年，她比我小几岁，尚且年轻，但我有些力不从心了，只能争取在还能动的时候多带她出来看看。”
老先生如今七十五，看上去还硬朗。
他口中还年轻的爱人实际上也有六十七，两人相差八岁，老夫人十五岁那年结的婚。
“她刚到我家的时候，瘦瘦小小的，像只还没断奶的小猫，可那时我已经二十三岁，快要比她大上一轮，说真的，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，那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结婚呢，但当时的环境就是如此。”
老先生背着双手，目光深深地落在正跟周窈说着话的爱人身上，“她跟你妻子意外蛮玩得来，你妻子性格一定很好吧？”
